【澄曦/曦澄】比爱而邻（十）
感觉有点乱的一章呢……
29、
蓝家人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都是自幼养成的，又靠着超乎常人的自制力而坚持多年，时间刚过九点钟，蓝曦臣兄弟俩便纷纷洗漱准备就寝。
蓝忘机站在客房门口，表情有一点怨念，低声道：“哥哥何时将客房弄成这样的？”
蓝曦臣给他理了理额前的一绺碎发，语气活像在哄孩子，“忘机不喜欢美国队长吗？”
“不喜欢……还不如齐天大圣……”
江澄额上的青筋跳了好几跳，忍不住转头问窝在沙发上啃薯片看电视的魏无羡：“你家蓝忘机是不是智商有点问题？”
魏无羡不满地斜他一眼，“什么意思？我家二哥哥可是权威专家！”
“权威专家？”江澄嗤笑一声：“谁敢找这样的权威专家？”
“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只在蓝大哥面前会这样，平时可是禁欲型的高冷美人。”魏无羡一脸花痴般笑意地望向蓝家兄弟那边，又转身碰了碰江澄手肘，神秘道：“待会儿有空没有？我请你出去吃宵夜。”
“你刚才吃了那么多，还吃？猪吗？”
初春的夜晚，微凉的晚风，几瓶清爽的啤酒，加上大排档那轻松热闹的烟火气息都曾是江澄所喜欢的。但现在，没有什么比得过裹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亲亲爱人，边说悄悄话边一同入睡来的重要。
“去喝一杯啊，我们兄弟俩多久没喝上一杯了。”魏无羡依旧没有放弃劝说，还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苦涩似的，“况且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30、
等到蓝家兄弟和金凌都睡着了，江澄与魏无羡偷偷地出了门。夜里的天还是有些凉，大排档中的生意并不如何好，但难得清静，正适合说说话、叙叙旧。
两人只点了两个小菜，却让老板搬来了整整一桶的啤酒，大有些不醉不归的架势。
魏无羡举着巨大的杯子，率先豪饮了大半杯，咂咂嘴道：“痛快！平时总被管着，好久没这么爽快地喝酒了。”
他们还很年轻的时候，偶尔会逃了晚自习偷跑出去喝酒吃烧烤，也是这样的春风，也是这样的良夜，十七八岁少年，举着一杯啤酒就生出满腔的快意与豪情，勾肩搭背地畅想未来，互相调侃笑骂，说的却是做一辈子好兄弟，永远都不分开的话。
江澄也仰头灌了一口酒，心底忽而有点恍惚，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时光与人事，仿佛攸然被缩短虚化，只化作了一片轻飘飘的，附在鬓边的尘粒。仿佛他面前坐着的，还是当年那个万事不惧，飞扬洒脱的少年。
“阿澄，我们都十三年没见了，”魏无羡摇摇头，“十三年啊，养个孩子都能出去赚钱了。”
江澄熟练地将盘子中的青蒜苗挑出去，那是从不挑食的魏无羡为数不多讨厌的食物之一，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那是雇佣童工，犯法。”
魏无羡盯着他的动作，眼底的神色似乎有些动容，“你说我们兄弟俩——”
他顿了一会儿，叹息道：“怎么说断背就全断了呢，就跟约好了似的，还断到一对儿亲兄弟身上，真是心有灵犀。”
江澄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看对面长吁短叹的魏无羡。他以为在这个久别重逢的夜晚，对方会跟自己诉说这十三年来的天意弄人与身不由己，没想到却还是这样的调侃与玩笑。
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魏无羡，无论多大的痛苦与困境，都改变不了他那张天生的笑靥……至少他没有变。
江澄在心中暗叹口气，刚想玩笑着接口，却又听对方说道：“不知道江叔叔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江澄不想他突然提起这个，本欲开口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头。魏无羡抬眸看着他，那笑容依旧还在，嘴角的弧度却不能骗人的，透出僵硬与苦涩。
“江叔叔他们的事，我是后来才听说的，那时候，我刚刚知道阿姐的事。”
“我不能相信，一大家子人，就这样没了，全没了，就只剩下你自己……我疯了一样找你，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
那时候，一个原本虽然不算美满，却尚可团圆的家庭，在短短两年之间，只剩下了江澄一个，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那时的心情，如果不是还有金凌，他大概真的撑不下去。
那年江澄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带着金凌远走他乡，隔绝了过去的一切，不听不看、不闻不问，才勉强可以继续平静地生活。
“早干嘛去了？”江澄低着头喝酒，“之前那么久没音信，还以为你死了。”
魏无羡也垂下头，“差一点就死了，”他苦笑着，伸手扯了扯衣领，隐约露出胸膛上一段向下蔓延的狰狞疤痕，“上大学第一年，我被查出一种怪病，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那种。”
“不仅需要一大笔钱，而且手术风险很高，预后性也并不好。”
“江叔叔为了我的事，夹在中间受了多少难处，我一直知道……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一家。”
“那个时候我想，可能我这条命，就该在我爸妈出事的时候被老天爷一起收走，但他老人家忘了，隔了这么久终于又想起来。”
魏无羡没心没肺地呵呵笑了，“可我都做好死的准备了，他老人家却又不要了。”
“你……”江澄惊诧的目光从那道伤疤上停留半晌，又慢慢移向魏无羡状似风轻云淡的面庞，声音有些发涩，“后来呢？”
“多亏了蓝忘机……”
“他是医学系的学长，那时正在国外交流访学，是他奋力奔走，帮我联系了专项研究此病的专家，愿意为我提供免费治疗。”
“那两年里，我就没离开过医院，每天浑浑噩噩的，除了打针吃药，就是检查抽血，做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手术，差点被麻醉成傻子。”
“有好几次，我都想给你们打个电话，最后还是算了……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何必徒惹别人伤心呢。”
江澄眼底有点发酸，但仍尖刻道：“蓝忘机那是把你当实验活体，你还死心塌地。”
魏无羡难得没有了玩笑的神色，双目中满是认真的温柔，“他是真的对我好，那几年，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我的命是他救的。”
江澄又忍不住嗤了一声，“这点出息，救你一命就以身相许了，你也太——”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尖，不出声了。
魏无羡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自顾自地郑重与他碰了碰杯，低声道：“阿澄，真的对不起，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
江澄举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彼此彼此，扯平了。”
31、
心怀的释然与酒精的催眠让江澄在第二天美美地睡到了不知今夕是何年。
等他起来的时候，蓝曦臣已去了超市采购，魏无羡带金凌去游乐场，只剩下蓝忘机一个人坐在露台上看书。
江澄非常不解他为什么会被剩在家里，而没有黏去超市，但又无法直接询问，只能生硬地打过招呼，尽量离他稍远一点以避免尴尬。
但蓝忘机似乎是有意要留下陪他的，等到他一吃过早饭，便放下书本，坐到了江澄对面。
江澄抬头看了看他，正想找几句话说说，却猛不丁发现对面那人身上穿的，竟然是蓝曦臣的睡衣。
他心中如有霹雳闪过，被暗自雷得七窍生烟，仿佛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一般，顺带连蓝曦臣都默默生出怨念。一想到自己日后有可能将这人穿过的衣服贴着肌肤、抱进怀中，浑身更是竖满了汗毛。
“哥哥做的饭，依旧那么好吃。”
诡异的寂静中，蓝忘机望着桌上的碗碗碟碟，忽然开口轻声道。
“是啊。”江澄拿纸巾擦着嘴，心不在焉地随声附和。
对面人抬起头看着他，静了一会儿，却冷冷开口道：“厨房油烟会对心脑血管造成负担，你知道吗？”
江澄猝不及防地一怔，面上顷刻有点不自在，顿了顿才生硬道：“知道。”
“嗯，”蓝忘机依旧直视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以后请多注意。”
江澄心中的怒气忽而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因为面前这人是蓝曦臣的弟弟，又救过魏无羡的命，才肯按下性子忍耐他发难似的审问，没想到对方却得寸进尺，教训起他来了。
“会注意的，”江澄勾勾唇角，挑眉冷笑：“明天就换个大功率油烟机。”
蓝忘机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更沉了几分，两道好看的长眉微拧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澄懒洋洋向后一靠，“就想问问，你哥哥深夜里一个人发病倒在家门口的时候，你在忙什么呢？”
蓝忘机微微睁大了双眼，脸色霎时有点苍白，“什么时候的事？”
这倒轮到江澄诧异了，“你不知道？”
蓝忘机状若未闻，站起身来继续逼问：“哥哥发病时你在身边吗？什么症状？检查报告和住院病历还留着吗？拿给我看看！”
江澄怔怔望着他严肃而急切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突然有点后悔，在他面前提起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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