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成河

文如其名

【澄曦】枕中记(下)

 

【澄曦】枕中记(上)

【澄曦】枕中记(中)

 

又名《时空逆旅之拥抱每一个脆弱的你》

蓝大得到一个奇异的玉枕,可以在梦中穿越过去,于是回到每一个澄澄孤单无助的时刻,去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狗血与激情的产物,多有不合逻辑之处

——————————————————————————

 

(六)

 

玉枕上的胭脂痕只剩一寸有余了,蓝曦臣拿手指一遍遍抚过,有点淡淡的失落。

 

每一次,他在梦境之中回到江澄的过往,胭脂痕便会缩短一寸,他翻遍古籍,才知晓这道红痕乃是他在漆吴山时斩杀的螣蛇所化。

 

螣蛇本主梦,在濒死之际将修为魂脉附身了灵玉之上,那灵玉又被他拿来做了玉枕,才有了这一场看似离奇的因缘际遇。

 

江澄昨日收到莲花坞急报,回云梦处理宗务,此刻他一人枕玉而卧,听窗外雨点芭蕉,想着一会儿梦中又将不知回到哪个时刻,见到哪个脆弱狼狈的江澄,一时心里五味杂陈,辨不出什么滋味。

 

似乎是有点期待,又仿佛有丝畏惧,他渴望抱住孤单无依的爱人,却也不忍看见他满面血泪的模样。

 

在这样矛盾而忐忑的心情中,蓝曦臣终于渐渐入睡。

 

等到再睁开眼时,人已来到了莲花坞,他心中微微有些惶然,先向四处看了看。

 

并没有预料中的腥风血雨与剑影刀光,倒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风带着温热的暖意,小荷含蕊,柳色如新,似乎是春夏之交。漫天星子铺映之下,他看见湖中的水榭里,独坐着那个熟悉的人影。

 

蓝曦臣慢慢走过去,江澄正一人面对苍茫水面,手边搁着几坛酒、几只粽子。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站在人身后,夜风拂过,吹着他衣角起起落落。

 

“你来了,”江澄微微侧过脸,酒气满身,颊上有些醉态的酡红,“你好久都没来了。”

 

蓝曦臣坐到他的身旁,望着桌上那几只早已凉透了的粽子,“端午佳节,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江澄低头笑了笑,似是自嘲,“还能去找谁呢?”

 

蓝曦臣胸口一窒,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些小子们都去看龙舟了,”江澄却接着说道,曲起手指一下下敲着酒坛,漠然无谓的口气里藏了几分寥落,“况且我平素对他们严苛,他们本就怕我,又怎肯陪着我。”

 

蓝曦臣明白他说的是江家的门生们,江澄对待弟子,虽心中多有爱护,面上却总冷冰冰的,教导他们练功时,更是严厉非常,故而众人对他也多是敬畏,而鲜少亲近。

 

江澄依旧兀自喝着酒,蓝曦臣静静坐在一旁,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的爱人一个人品尝着独醉的滋味,一年到头,有多少个应该举家团圆的节庆佳日,就有多少份这般加倍灼人的凄凉孤单。

 

正独自想的心里难过,蓝曦臣忽而瞥见一旁小竹篮里搁着几缕彩线,许是白日里来此的女修留下的。

 

他心中一动,取过竹篮,默默缠起彩线来,片刻之后,手上竟多出一个小小的五色结。

 

“送你。”他伸手到江澄面前,笑吟吟道。

 

江澄转头看了一眼,怔了片刻,还是接过了。

 

他将五色结托在手心里,盯着端详了一会儿,又小心地攥紧了,忽而开口道:“你靠近一点儿,让我看清楚……你到底是谁啊?”

 

蓝曦臣没动,江澄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大概是喝醉了,或者又做梦了,才能再见到你,有时我等你很久,你也没有来。”

 

许多次,他一个人在难熬的长夜里孤枕无眠,故意将自己灌醉,只为了能再见一见那个人,那个他也不知到底是谁,是否真实存在的人。

 

却总不能如愿。

 

他不复方才的冰冷,神情染上一点脆弱与迷茫,定定望着蓝曦臣。

 

蓝曦臣向前倾身,握住江澄的冰凉的手,“就快了,晚吟,”他双目微红,眸色盈盈如有泪光,“再等一等,我就会日日都陪着你,再也再也不离开你。”

 

江澄反手攥住他的手,认真地醉声道:“你不要骗我。”

 

“我永远不会骗你。”蓝曦臣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眼前却顷刻弥漫上茫茫的白雾,他口中唤着“晚吟”,焦急地伸手向前探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七)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渐渐散去,蓝曦臣却看到江澄在哭。

 

他方才还在冲着蓝湛与魏婴怒吼,下一刻泪水却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似乎连江澄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怔了一瞬,仿佛自暴自弃地,干脆用手捂住了脸,任这样不堪却汹涌的情绪肆虐。

 

大殿里站了许多人,此刻都默默望向那里,江澄胸口染血,与金凌紧靠而坐,不远处神色冰冷的蓝湛将魏婴护在身后。

 

窗外雷声滚滚,风雨大作,是观音庙。

 

更远一点的地方,另一个自己正与金光瑶对峙,蓝曦臣心中紧缩了一下,只犹豫了一瞬,仍是回过身,走到江澄身边。

 

似乎没有人看得见他,他站在江澄身后,俯下身,伸出手去,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了江澄肩头。

 

他微微惊讶,继而想到应是玉枕上的胭脂痕已不足一寸,故而自己在最后的这个时刻,没有了实体。

 

 “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永远不背叛云梦江氏……这是你自己说的。”江澄垂着头,面上泪痕交错,声音里有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魏婴沉默了片刻,只低声道:“对不起,我食言了。”

 

蓝曦臣有些发闷的胸口中,忽而升起一股怒气。

 

他的爱人,明明是最骄傲而要强之人,为什么,要生生在众人面前,被逼得这样狼狈不堪。

 

蓝湛仍旧冷冷地注视着江澄,似乎随时防备着他对魏婴出手,而方才他伤处的再次挣裂,也正是因为蓝湛的一掌。

 

此时此刻,江澄正将心中埋藏最深的伤口翻出来,血淋淋地拿给人看,那十三年来的苦苦等待与追寻,那小心翼翼地掩饰在仇恨之下的期待与希冀,在一声轻轻的“对不起”之后,都显得如此沉重而又荒唐可笑。

 

他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不合时宜,又那样的孤单无助。

 

他压抑了十三年的泪水,此刻却没有人肯为他擦干。

 

眼前的情形,蓝曦臣曾真真实实地经历过一次,当时或许也有过作为旁观者的感叹,但如今再次面对,他却只觉得胸口尖锐地疼痛,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他不顾一切地,只想把江澄护在身后,想紧紧抱住他,让他藏在自己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然而蓝曦臣只能徒然地伸出手,给了江澄一个虚无的怀抱,他将脸亲密地凑在江澄耳边,轻声道:“晚吟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江澄忽而怔了一下,他转过头,望着身后空荡荡的角落,却分明听见心中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话。

 

那样温柔的、熟悉的、令他心安的声音。

 

仿佛还有带着暖意的体温透了过来,在这个风雨交加、凌乱不堪的夜里,奇迹般地,让他冰冷的心与身,一点点热了起来。

 

心头翻涌的情绪也似被安抚,那些辨不清的爱与恨、怨愤、不甘与难舍,也渐渐归于平静。

 

他忽而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茕然一身,冥冥之中,还有那个人在自己身旁,在每一个难熬的时刻,陪着他、抱住他,告诉他,不要怕。

 

那个人,仿佛无迹可寻,又似乎无处不在。

 

他知道那是谁,又不知那是谁。

 

但他却真的,什么也不再怕了。

 

待到众人散尽,江澄独自站在观音庙前,望着昏晓交接的一片含混天色,低声问道:“是不是你?”

 

“……你,你为何不出来,让我看看你?”

 

“是因为,有旁人在么?”

 

“你何时会再来?”

 

“还会再来么……”

 

可回应他的,只有雨后湿凉的瑟瑟寒风

 

(八)

 

江澄刚回到莲花坞两日,蓝曦臣便跟着追了过去。

 

三毒圣手甜蜜而得意地搂着爱人,调笑道:“看来泽芜君是一刻也离不开在下了?”

 

蓝曦臣耳畔微红,却没有反驳,只轻轻嗯了一声。

 

江澄似乎被他的反应略惊了一下,只觉得心猿意马,柔情满涨,却碍于光天化日无法宣泄,只能把人抱在怀里好好亲了一阵。

 

午后他与族中长老议事,蓝曦臣一人在房中小憩,想到那几次的梦境,他心中总觉不能平静,毫无睡意,索性披衣起身,想着寻几本书来看,也好静静心。

 

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只见到些账本与记事簿,再向更深处找,却看到一个小巧的锦盒。

 

蓝曦臣向来不会擅动别人的私物,哪怕是最亲密之人的,但这一次,他却鬼使神差地,在反应过来前,已伸手将盒盖打开。

 

里面盛放着一枚小小的五色结,已有些轻微褪色,编织的也不甚精巧,却被仔细郑重地收着。

 

那是他坐在莲花坞的水榭之中,一时兴起,编来哄慰独自醉酒的江澄的。

 

他犹记得那个时候,江澄是怎样盯着五色结看了许久,又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袖中。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蓝曦臣将锦盒放回原处,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他起身走到门口处,在江澄略带诧异的神色中,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无聊小剧场】

蓝湛(委屈):兄长近来对江晚吟更好了,却无故罚我抄写家规十遍,费解……╥﹏╥

 

评论(35)

热度(694)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