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成河

文如其名

【澄曦】江氏主母守则(三)


江氏主母守则第三条:适当柔弱


蓝氏宗主泽芜君蓝曦臣,常年占据仙门世家公子榜魁首之位,待人接物向来温文和雅、宽缓不苛,言行举止有如春风拂面,倘若说他不“柔”,恐怕全天下没有一人会同意。


但身为宗门之主、一方仙首,他却实在不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弱”的人。


仲春启蛰,万物萌苏,山间精怪也渐渐多起来,仙门公子们蠢蠢欲动,纷纷趁此时机,邀约心上人一起踏踏青、打打怪,花前月下,增进感情。若是运气好碰上个稍成气候的邪祟,还可将佳人往身后一护,不仅大展身手,又能尽显男子气概,一举俘获芳心。


江宗主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趁着春色撩人,修书一封,约上爱侣前往山中夜猎。


两人会了面,都未带门生弟子,月下并肩缓缓而行,微凉的晚风习习吹来,撩动蓝曦臣鬓边碎发,他雪衣广袖,抹额翩然,面上笑意清浅温柔的如同一朵枝头初开的玉兰。


三毒圣手一时看直了眼,胸中无端激荡起一股直干云天的豪情,握住身边人的手道:“曦臣,传言这山中邪祟十分难缠,但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


他话音未落,变故已生,一侧林中忽而窜出一道黑影,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冰冷的杀意,直冲他们扑来。


江澄双眸一亮,方才还万般柔情的神色顷刻凌厉起来,唇边噙上一抹笑意,心下暗道:来的正好!不枉我千辛万苦层层筛选,方择定这个邪祟最猛的山头,今日倒叫你们知道三毒圣手的厉害!


他腰畔三毒锵然出鞘,指间紫电也霎时化为一道迅如游龙的长鞭,灵光乍现间,正待挥将出去,却猛不防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后推出。


“晚吟小心!”只听蓝曦臣一声断喝,已斥出朔月飞身向前。


等到江澄站定脚步反应过来,他的爱侣已结束了战斗,正甩着剑上血污,面带担忧地柔声问他:“你没事吧,方才可有伤到?”


江澄看了看一旁被斩成几截,死不瞑目的邪物,再看看连发丝都没乱一根的蓝曦臣,木然摇了摇头,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禁不住既是赞叹,又是自豪,还有些挫败与失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蓝曦臣的修为本略高于他,平时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似乎都从不需要他的保护,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将他护到身后。


三毒圣手不得不承认,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他虽然知道对方是做惯了宗主、护惯了弟弟的人,但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不想在爱人面前一显英雄气概呢?他满腔的保护欲无处抒泻,以至于每每看着见了狗的魏无羡鬼哭狼嚎地跳到蓝忘机身上,都会生出一点隐约的羡慕之情。


更何况,自己曾经的择偶标准中,首当其冲的一条便是要崇拜自己、依附自己。


如今看来,理想与现实,实在是差的有点远。


回去的一路,江澄都有些闷闷不乐,蓝曦臣素来聪敏细腻,细细一想,也便大致猜到了症结所在。


他在心中暗叹口气,觉得爱侣这种有些孩子气的心思,既好气好笑,又莫名可爱。


于是乎,泽芜君决定,从此以后,要严加注意自己的行为,尽量做一个合格的“江宗主背后的男人”。


几日后的兰陵金氏清谈会上,两人又见了面。金凌威风凛凛地带领家众迎客,板着脸以宗主间的礼仪对舅舅点头致意。转眼见了蓝曦臣,却没憋住露出笑容,兴冲冲道:“舅……泽芜君,园中牡丹都开了,这次来一定要多住几日,客房我早已备好——”他说着一手掩口,放低声音,现出一点得意之色:“与舅舅的有暗门相通。”


蓝曦臣略显尴尬,但仍回以温煦笑意,冲他点点头,与江澄一道入座去了。


近来仙门太平,众家聚首也有些无事可谈,例行说了番闲话,惹得金小宗主几乎昏昏欲睡。


江澄也无聊的很,在案下抓住蓝曦臣的手指把玩,泽芜君却一贯的端雅自持,面含微笑,正襟危坐,听得无比认真。


一场清谈会就这样温温吞吞地快要接近尾声时,大殿之上忽生变数。


一名金氏旁系女子,因其父在金凌初登位时策谋逆反被江澄处理掉了,而一直对这舅甥二人怀恨在心,誓要报此杀父之仇。


她曾几番策划,却始终近不了江澄与金凌之身,后来不知怎的,便把主意打到了蓝曦臣身上。


泽芜君进出往来一向轻车简从,人也和善,更何况,现下仙门皆知他是江大宗主的深情道侣、金小宗主最亲爱的舅妈,若能杀了他,保教仇人生不如死。


这女子卧薪尝胆,混入金麟台做了半年的使女,又重金贿赂管事,得到今日为泽芜君添茶倒水的差事。


眼看日头西沉,宴会将尽,枯坐了一天的众人都有些疲乏,正是神思最为倦怠放松的时刻。她斟茶时脚下稍一踉跄,蓝曦臣便自然地伸手来扶,她却瞅准时机,猛不丁自袖中抽出一把淬毒的尖刀,向近在咫尺的蓝曦臣刺去。


修仙之人极为敏锐,蓝曦臣自他摔下茶盏的那刻便心知有异,本能地便要去捉她手腕,但余光却瞥见江澄也向这边出了手。


百家云集,众目睽睽,泽芜君忽然记起自己应该柔弱一点,若叫众位仙首都瞧见自己一招制敌,而江澄却扑了空,大概他又要郁闷了吧。


思及此处,蓝曦臣手下一晃,便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手臂,但身侧江澄眼见他自己出手擒挡,也已顿了动作。


电光火石间,只听一声利器划破布料的脆响,泽芜君手臂上便添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那女子一击得手,又惊又喜,立刻再向他胸口处刺去,但刀尖离着蓝曦臣尚有几寸,她人已被一股强横的力道抽了出去。


“啊,多亏晚吟出手相救,”蓝曦臣立刻望向江澄道,“若非,哎——晚吟?”


江澄用“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傻”的凶狠眼神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斥开围拢上前关心泽芜君伤势的人群,径自大步走了出去。


当晚金麟台名医会集,所幸那匕首上所淬之毒并不难解,泽芜君又根骨强健,很快便转危为安。


江宗主不分昼夜地陪护榻边,先是将人臭骂一顿,既而又深刻自责,最后捧着蓝曦臣受伤的手,说了几箩筐的肉麻酸话。


可怜金家端饭送药侍候二位的使女们,个个都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次次垂眉顺目、举止端庄地进去,面红耳赤、小鹿乱撞地出来。


又过了几日,泽芜君伤势大好,金小宗主备了无数瓶瓶罐罐的伤药解药,想要亲自送舅妈回姑苏,被自家舅舅一个眼刀制止了。


江澄将蓝曦臣送回云深不知处,又陪他住了几日,方返回云梦,并且在那之后,再也不提要他适当柔弱一些的话。


但三毒圣手心中还是有点淡淡的失落,直到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别人无法替代的,将蓝曦臣护在身后的方式。


后来每回筵席之上,众人都看见泽芜君不再讷讷苦笑着,无奈地推却自己不会饮酒,而是坦然端坐,悠然喝茶吃菜。


在他身旁,三毒圣手豪情万丈地喝光一个小酒坛,将坛子往桌上倒着一扣,抹抹嘴角,挑眉道:“还有谁?”


而众人噤若寒蝉,干笑几声,都躲远去了。


“就这点本事,也敢跟人拼酒?”江澄颇为不屑地嗤笑。


蓝曦臣也笑了,夹了一颗清炒莲子喂到他口中,轻声道:“我的江宗主,自然是最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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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则预告:

江氏主母守则第四条:勿近庖厨

(我终于也要对黑暗料理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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